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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当过四年装卸工

2001-01-24 来源:中华读书报 本报记者 舒晋瑜 我有话说

有一位评论家说,在读者的心目中,方方至少有三副面孔:比较冷峻的,如《风景》的揭示人生世相;比较深沉的,如《祖父在父亲心中》的透视家族历史;比较轻松的,如《白驹》的玩笑世间物事。1987年,方方以中篇小说《风景》一鸣惊人,不但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,且成为“新写实”派的代表作家之一。此后,又有《祖父在父亲心中》、《埋伏》、《落日》、《方方文集》、《乌泥湖年谱》相继出版。身为湖北省作协副主席,又任职于《今日名流》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辑,方方难得地没有中断写作,不断地有好作品奉献给关注她的读者。

可以简单谈一下您的创作经历吗?

我从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,那时我还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,阅历浅,写的大多是浪漫主义的作品。1986年以后,风格就改变了,主要写中篇小说,没有大的波折。我一般是按自己的所想来写,没有很高产,也没有完全停下来。我对自己的评价就是稍微懒了些,如果再勤奋些,应该会写出更多的作品。

您最近在忙什么?

《今日名流》改版,刚刚忙完了征订。看得出改版后订数增长了。前两年杂志订数往下掉,现在增加了。主要在于内容的稳定,其它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,现在看稳定大于一切。

您的《乌泥湖年谱》,受到评论界的一致好评。是否代表了您目前的最高水平?

我过去写的是中篇,这部是长篇,是不是代表我的最高水平,应该交给读者评价。过去以写中篇为主,长篇容量更大,不光能看出作者的才华,更看出知识水平。中篇和长篇各有强项,好像一位七八十岁的、气质优雅的老人与一个二三岁的小孩,根本没法类比。回头看看,每一部作品都还有可能写得更好一点,不管怎么说,我做了一件最想做的事。

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写作《乌泥湖年谱》?

主要是写自己熟悉的生活,我不过是写了一部自己最想写的书。仔细想想,这不是一本讨好的书。首先不讨读者的好,如果是写家庭、婚姻、爱情的书,可能更受读者欢迎;也不讨评论家的好,有关知识分子的题材,知识分子永远不会满足;评论家们最有能力、有权力从不同角度评论你的作品,挑出无数的毛病。《乌泥湖年谱》中描写的知识分子的题材,很真实地展示人物的各种关系,他们太熟悉这段生活了,所以不讨好。为什么农村题材的作品很容易被叫好呢?农村题材的作品写得好不好,农民是没有话语权的,没有权力、地位,也限于文化素质,说这些的人都是远离农村的人,远远地看,就像我们拿来西方的作品,每拿一部都说好。阅读的距离感很重要。不熟悉的东西拿出来,很容易叫好,因为是开辟了另外窗口。就是因为知识分子、评论家大多数不熟悉这种生活,所以稍微有点份量的就成为好作品。读者、知识分子、评论家,几个方面都不讨巧。这些我想过,但觉得无所谓,我只是想表达自己内心的事,别人怎么想,关我什么事,我本来不是乖巧的作家,作品也做不到乖巧。写法本身也不讨好,我把自己放在一条不好走的路上了。很笨的作家才会去做,但我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事。

那么您对于这本书最终得到大家的认可,是否感到意外?

有一点意外。我看到小说上了排行榜,大吃一惊,好像不应该上排行榜,而应该卖不动。现代人都喜欢情感纠葛之类的书,可能是我对读者误解了。我原想书应该是写给40岁或者35岁以上的读者看的,现在我的看法改变了,应该是35岁或40岁以下读者看的。很多知识分子读了感觉这正是我们经历过的,更年轻的读者通过这本书了解了当时的情况,表现出极大的兴趣。所以说现在我对读者有点搞不清楚。

您会尝试改变自己的写作风格吗?

很难说。在《乌泥湖年谱》中,我尽量在一种环境下抹平虚构的色彩,做一种描述生存状态的尝试,中国式的大院实际上是君子之交。尤其是科技知识分子。写作时把我正在进行的一部长篇《惊鸿》放下来,那也是一部写知识分子题材的作品,重点放在下一代。以后的作品是否会受影响,不想写成造作的书。虚构是门伟大的艺术,没有虚构出更新的东西,没有让我的想像力随着作品展开,没有阅读补充的话,作品就没什么意义。

您喜欢看什么书?

最近看的书,是关于传教士的资料。看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的相关历史书以及历史学家的学术书,很有意思。当时中国第一次打开国门。有目的地看,就更有意思。消闲的时候也看一点书,读书随意性比较大。译林出版社常寄一些书过来要求写书评,这些书当然都得细读。当代作家的作品我也看一些,像王安忆的、张炜的、叶兆言的等看得多一点,不喜欢的也翻翻,其实翻一下其中的几个章节,这本书有没有读头就看出来了。

做杂志是否影响您的写作?

并不冲突。杂志社和作协都在一幢楼里,不会有很大的影响。杂志方面我主要是终审。办杂志每个月看10万字,也是学习,很多稿件涉及各方面的知识。当然看书未必对写作有用,但我不是为了写作才看书。就像对盐和水的需求一样。

您还有什么写作计划吗?

还有几部中篇要写。

跟方方谈话,觉得她对什么都是兴致盎然。采访结束时我提到最近采访了语言学家周有光,她马上说,周有光的《语文闲谈》太有意思了,语言很风趣幽默,既长见识又好玩。方方说,大学时她曾读到女作家陈学昭的小说《工作着是美丽的》,这篇小说的名字比内容更加深深地打动了自己。每次当她写完一篇小说或者是做完一件事,以全身心放松的姿态活动筋骨时,总能想起这句话:工作着是美丽的。

不知这些话是否能算作她的人生态度。方方给人的感觉是真实的,包括她不足200字的简历中,偏要注明“当过四年装卸工人”,包括她表达自己“怎么舒服怎么写”的思想,包括她真实豪爽的笑声。她边做杂志边写作,想必是非常辛苦,但她说,每月看10万字的东西,也是一种学习,了解知识是一种乐趣。想起她写的一篇文章《工作着是快乐的》,事实上,不论工作和生活,方方都是生活在快乐中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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